萊布尼茨等離子體科技中心的大廳里，隨處可見這樣的標語：“從想法到原型”。

這句標語，讓在這里工作的中國科研人員莊杰頗有感觸。從美國獲得了博士學位后，莊杰跟著導師來到德國，在萊布尼茨等離子體科技中心從事低溫等離子方面的醫(yī)學應用。

在這里，最讓他感慨的是成果轉化的體制支撐。“與國內(nèi)各自為戰(zhàn)的成果轉化方式不同，他們這里有一整套系統(tǒng)，幫助科研成果走出象牙塔。”莊杰告訴《中國科學報》記者。

體系化的科研配置

從外面看，萊布尼茨等離子體科技中心是一棟再普通不過的實驗樓。不過，與傳統(tǒng)概念里的實驗室不同，萊布尼茨等離子體科技中心的一層，就像個大車間。

“這里的科學家們不僅限于實驗室研究，研究中心還有很多做輔助性工作的工程師。”莊杰說，這是他來到科技中心后感觸最深的一點，“要想把一個點子變成實物，需要非常有經(jīng)驗的工程師加以支持。”

在德國，有這樣配置的科研機構并不少見。

王娜，同濟大學博士生，受某交換項目的支持，來到德國卡爾斯魯厄理工學院做交換生。一年時間里，讓她感觸最深的也是實驗室的“配置”。“雖然這里是一所從事科研的學院，但大院里卻擁有從基礎研究到實驗室試驗，到小試，再到中試的全部流程。”王娜說。

王娜所在的催化研究與技術實驗室里，有一個可以將實驗室效果放大的生物質(zhì)熱化學轉化高溫分解裝置；在實驗室南邊不到300米的地方，還有一個專門用于中試的工廠，由卡爾斯魯厄理工學院安排專門的工程師運行維護。

不僅如此，科研細節(jié)上的體系化也打動了王娜。“這里的科研平臺很好，很方便，基本上配備了科研所需的所有環(huán)節(jié)。”王娜說。

采訪當天中午，王娜所在實驗室的信箱里多了兩個玻璃管，這是王娜通過實驗室找到學院的技術工人定制出來的。“如果你的實驗需要特定樣式的玻璃管，你只需要畫出圖紙，把圖紙交給技術工人，他們會按照圖紙幫你把玻璃管做出來。”王娜說。

在國內(nèi)，王娜從未感受過這樣的便捷：“通常如果你需要什么樣的實驗儀器，你就需要跑到市場上去買，還不一定能買到最合適的。”

專業(yè)化的“外交”職位

在德國，研究所和大學里通常設有一種特殊的職位——科學協(xié)調(diào)人（Scientific Coordinator），專門負責與企業(yè)洽談合作等“外交”工作。

卡伊·伯格多夫（Kai Burdorf）就是德國不來梅大學微系統(tǒng)中心的一名協(xié)調(diào)人。今年8月底，他應邀參加德國聯(lián)邦政府公眾開放日，展示不來梅微系統(tǒng)中心受教研部支持的項目——汽車受損數(shù)字電子系統(tǒng)。

“這個項目一年前已經(jīng)結題，接下來轉化的工作就交給企業(yè)了。”伯格多夫告訴記者，由于該技術可以快速檢測車輛受損程度和受損位置，一些汽車維修和租賃公司對此頗感興趣。

對于這一項目，最讓伯格多夫自豪的是，他在項目在研期間促成了梅微系統(tǒng)中心科研人員與德國海拉公司、某汽車租賃公司和某企業(yè)設備制造公司等企業(yè)的合作。“項目研制過程中，研發(fā)團隊近一半的成員來自企業(yè)，另一半來自不來梅大學。”伯格多夫說。

作為微系統(tǒng)中心唯一的科學協(xié)調(diào)人，伯格多夫的工作并不輕松。在微系統(tǒng)中心，他一方面負責公共關系，另一方面要支持由公共經(jīng)費支持的創(chuàng)新項目，為團隊尋找合適的合作伙伴。

“我們要做的就是節(jié)約科學家的精力。如果科研團隊的科學家說‘我們需要一個公司幫我們做一些系統(tǒng)加工的部分’，那我就需要立即開展調(diào)研，尋找可能成為合作方的制造商，并努力促成合作。”伯格多夫說。

扶持性的轉化平臺

為了促進科技成果轉化，一些德國科研機構選擇自己辦孵化器。

以萊布尼茨等離子體科技中心為例，如今從該中心已經(jīng)誕生出4家孵化平臺——Neoplas、Neoplas Control、Neoplas Tools和最新成立的Cold Plasmatech。其中，后三者為等離子體科技中心的分支企業(yè)，科技中心擁有一定股份；Neoplas為萊布尼茨等離子體科技中心全額所屬。

以Neoplas為例，2005年該孵化中心成立，為科技中心提供科技轉化、技術研發(fā)和管理等方面的服務，同時還可以基于等離子體科技中心的科研成果，結合經(jīng)濟需要，建立產(chǎn)品的最新技術標準。

“如果科研人員有需要轉化的科研成果，他們可以轉向這些公司，這些平臺會幫助科研人員檢驗成果產(chǎn)業(yè)化的可能性，如果想法可行，就可以繼續(xù)推進。這樣比科研人員直接跳出研究所搞成果轉化要容易得多，而且想自建公司的科研人員也可以從這里先了解企業(yè)究竟是如何運作的。”萊布尼茨等離子體技術中心等離子生物工程實驗室主任榮格·埃爾貝克（JörgEhlbeck）說。

不過，由于科研成果來自研究所、國家或企業(yè)的支持，在成果轉化前，科研人員需要厘清科研成果的性質(zhì)。

漢堡大學法律系教授海恩里希·朱利葉斯（Hinrich Julius）告訴記者，理論上研究所可以依靠科研項目盈利，但實際操作中需要考慮不同的情況，“比方說如果科研項目由第三方企業(yè)全額資助，那么這些成果就完全屬于第三方所有，如果并非如此，則根據(jù)具體情況，由第三方資助機構、研究機構和科研人員以不同形式共享成果”。

“如果科研人員受雇于研究所，那么，科研的想法就屬于研究所，如果要用這些知識產(chǎn)權進行成果轉化或創(chuàng)辦企業(yè)，科研人員需要和研究所簽署相應的協(xié)議，明確利益的分配方式。”埃爾貝克說。